想到这里,易中海望着傻柱和黄秀秀远去的背影,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,开始盘算着该如何运作这件事。
若是能促成这段姻缘,自己养老的事情也算有了着落。
前往轧钢厂的路上,傻柱骑着自行车,黄秀秀侧身坐在后座上。
虽然让傻柱送自己上班,但黄秀秀很懂得把握分寸,刻意与傻柱保持着距离,两人没有任何身体接触。
她心里清楚得很: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。
尽管她有借助何家力量的意思,但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。
傻柱却没想那么多。
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至今还没个对象,如今能载着个女人去上班,心里那叫一个舒坦。
这一路上,不少都是轧钢厂的工人。
傻柱作为食堂大厨,在厂里也算是个名人。
大家见他载着个陌生姑娘,纷纷猜测是不是他找了对象。
到了厂门口,遇到更多厂里的同事。
有人忍不住高声打趣:
“傻柱,这姑娘是你对象啊?”
“长得可真俊!”
傻柱连忙摆手解释:
“去去去,别瞎说。”
“这是我们院子的邻居,今天第一天来上班,我顺路捎她一程。”
虽然嘴上否认,但傻柱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得意神情,让众人露出“我懂”的笑容。
不过也有眼尖的人认出了黄秀秀。
贾东旭在厂里上班时,黄秀秀曾来找过他几次,有些人还有些印象。
此时再听傻柱说是同一个院子的,联想到前两天刚出事的贾东旭,顿时就明白了。
黄秀秀被这么多目光注视着,有些不好意思。
到了厂门口,她便从自行车后座下来,等傻柱停好车,两人一起朝食堂走去。
如今厂里开大锅饭,工人们都比往常来得早,都是为了这顿早饭。
此时食堂已经准备就绪。
黄秀秀刚进厂,就看到工人们一窝蜂地往食堂跑。
有些人才刚进厂门,就急匆匆地往食堂赶。
提前到厂准备早饭的刘岚正好从食堂出来,看见黄秀秀,笑着打招呼:
“秀秀,你来啦。”
“正好食堂开饭了。”
“你手里还没饭票吧?先用傻柱的,等你报到领了饭票再还他。”
黄秀秀连声道谢,正要进食堂,忽然看见不远处走过一个年轻姑娘。
让黄秀秀惊讶的是,这姑娘年纪不大,长相清秀,留着齐耳短发,显得十分干练。
虽然年轻,但所有遇到她的人都客气地和她打招呼。
黄秀秀暗暗吃惊,不知这姑娘是什么来头。
走进食堂,面对周围探究的目光,黄秀秀落落大方地向旁边的人解释:
“大家别误会。”
“刚才柱子说得没错,我们确实是一个院子的。”
“我是贾东旭家的。”
“他出了事,我这是来顶岗的。”
排队打饭时,黄秀秀注意到大家都在对她指指点点,显然对她的身份很好奇。
索性主动自我介绍,省得他们胡乱猜测。
工人们这才恍然大悟。
原来真不是傻柱的对象。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黄秀秀,没想到平时在厂里偷奸耍滑的贾东旭,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媳妇。
而且听她说话的样子,和贾东旭完全不同——落落大方,一看就不是好欺负的主。
跟着队伍缓缓向前,终于轮到黄秀秀打饭。
窗口里的刘岚冲她竖起大拇指:
“秀秀,可以啊。”
“还以为你第一天来上班会放不开呢。”
“看来是我想多了。”
后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。
黄秀秀瞥了一眼,凑近窗口压低声音:
“婶子,这有什么放不开的。”
“看他们那眼神,不就是好奇嘛,索性大大方方说出来。”
“估计这些人心里都在想:这是个新寡的小寡妇”
“能不能从她身上占点便宜呢!”
刘岚一愣,没想到黄秀秀看得这么透彻。
她看向后面的队伍,果然不少男人的目光在黄秀秀身上打转,那眼神确实不太正经。
她只能低声提醒:
“你心里有数就好。”
“女人家一个人在外,难免会遇到这种目光。”
“自己多留个心眼。”
“要是有人敢耍流氓,尽管告诉我们。”
“咱们院子在厂里人不少,绝不能让你吃亏。”
听了刘岚这番仗义的话,黄秀秀连连点头。
打好饭,她端着一搪瓷缸稀饭,拿着个窝头,找了个位置坐下。
不一会儿,傻柱也端着早饭出来了。
早饭比较简单,所以食堂人员是轮班制。
今天早上不是傻柱的班,他和普通工人一样正常上班,吃过早饭后才去后厨干活。
他笑嘻嘻地坐到黄秀秀旁边:
“秀秀,吃完饭就去报到。”
“到时候我陪你去人事科?”
傻柱这家伙,看来是蹭小寡妇蹭上瘾了。
对于傻柱内心那些若隐若现的小心思,黄秀秀早已洞若观火。
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大小伙子,平日里虽然表现得大大咧咧,但在面对年轻女性时,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那种既想靠近又故作矜持的别扭神态。
这种年轻人特有的青涩与躁动,在黄秀秀这般阅历丰富的女性眼中,简直如同摊开的书本般一目了然。
然而她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,毕竟这种若即若离的情感游戏,对她而言既无意义又浪费时间。
她轻巧地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,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:
“傻柱,方才我来厂里的路上,瞧见一个挺特别的姑娘。”
她故意停顿片刻,留意到傻柱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,这才继续描述:
“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,留着利落的短发,模样生得相当标致。”
“最让我诧异的是,沿途遇到的工友们,不论年纪大小,都主动与她打招呼,可见在厂里颇有人缘。”
说到这里,她意味深长地瞥了傻柱一眼,“我看那姑娘身段挺拔,举止大方,你现在不是还没处对象吗?怎么没找人帮忙牵个线?”
傻柱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自然。
从黄秀秀细致的描述中,他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。
想到那个熟悉的身影,他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鼻尖,声音也低沉了几分:
“你说的这人,八成是梁拉娣。”
“她可是咱们红星轧钢厂数得着的八级技工,厂领导眼中的宝贝疙瘩。”
说到这里,他无奈地摊了摊手:
“不过她不在主厂区上班,而是在技术中心。虽说技术中心名义上还归属厂里管辖,但实际上已经独立运营,跟个分厂差不多了。”
“更何况”
傻柱的声音又低了几分,“梁拉娣还是苏厂长的徒弟。技术中心那边和咱们这边平日里基本没什么往来,连照面都打不上,更别说搭话了。”
他最后这句话说得格外含糊,显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。
黄秀秀顿时恍然大悟。原来那就是传闻中的梁拉娣。
虽然她刚来厂里不久,但在大院闲聊时,早就听说过这位传奇女工的事迹。
年纪轻轻就晋升八级技工,每月工资加补贴能拿到一百多块,这个数字在当时简直令人咋舌。
此刻看着傻柱略显窘迫的神情,黄秀秀立刻明白这其中定有缘由。
想必是提到了苏远,让这个向来心高气傲的大小伙子心里不是滋味。
傻柱这人她再了解不过,虽说如今已经不敢再与苏远相提并论,但毕竟曾经同住一个大院。
以往他总是自视甚高,不太把旁人放在眼里。
可如今再看,人家苏远已经贵为副厂长,而院里不少同龄人还在做着学徒工,这其中的差距何止云泥。
每当提及苏远,傻柱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,黄秀秀都能体会得到。
身为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聪明人,黄秀秀见傻柱不愿多谈,便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。
她转而向傻柱打听起厂里最近发生的趣闻轶事,这才让傻柱渐渐恢复了往常的神采,话也多了起来。
上午。
易中海刚刚完成今日的劳动改造任务,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车间。
自从上次那件事后,他就被安排负责厂区部分区域的卫生打扫。
好在划定的区域不算太大,若是真要把如今占地数千亩的厂区都打扫一遍,怕是累垮他也完成不了。
回到熟悉的车间,易中海已是满头大汗。
虽然秋意渐浓,但这一早上的劳作还是让他衣衫尽湿。
他刚迈进车间大门,就看见黄秀秀正在工位前忙碌。
车间里那些年轻小伙一边干活,一边忍不住偷偷往那边瞟。
直到易中海进来,这些人才收敛了些,装作专心致志的模样。
这个车间里的工人们,自从上次集体戳穿易中海的谎言后,彼此间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。
大家都清楚易中海的为人,现在做事都格外小心,生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。
这种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,让整个车间都笼罩在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之中。
此时黄秀秀正在整理一些零散的螺丝零件。
易中海走上前去,摆出老师傅的架势说道:“秀秀啊,你刚来厂里,首要任务是先熟悉环境。”
他指着车间里的各种设备,语重心长地继续道:
“钳工在厂里的地位举足轻重,任何零件的加工制造都离不开我们的工序。”
“不过技术这东西,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,没有什么捷径可走。”
黄秀秀认真聆听着,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:
“易师傅,您说的在理。”
“不过我听说梁拉娣和秦卫东都很年轻,怎么就能这么快晋升八级工呢?”
“大家都说他们是苏厂长一手带出来的,难道苏厂长的教学方法真有这么神奇?”
这话问得易中海脸色一僵。
若不是黄秀秀初来乍到,他几乎要以为对方是存心给他难堪。
毕竟他苦熬这么多年,至今也才是个七级工,与那两人根本不能相提并论。
至今全厂八级工仍只有那两位,这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。
他干咳两声掩饰尴尬,含糊其辞地答道:
“这个嘛确实不好说。”
“他们两人算是特例,放眼整个四九城,也找不出第二个二十多岁的八级工。”
“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。”
这番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勉强。
黄秀秀敏锐地察觉到易中海神情的不自然,表面上赞同地点点头,心里却另有想法。
她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,怎么偏偏两个天赋异禀的人都让苏远遇上了?
以前在大院里听人提起八级工还没什么概念,现在亲身来到工厂,她才真切体会到八级技工的地位何等崇高。
不仅工资令人艳羡,在厂里受到的礼遇更是普通工人难以企及的。
听说就连厂长见到他们都会主动打招呼,这份殊荣着实令人向往。
易中海见黄秀秀若有所思,猜到她的心思,立即提醒道:
“秀秀,做事最忌好高骛远。”
“那些都是遥不可及的事,还是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才是正经。”
说着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工位,语气变得公事公办,“今天你先熟悉熟悉环境,把这些螺丝分分类。”
整个上午,黄秀秀果然只是在工位前整理些零碎零件,连机器的边都没摸到。
直到午饭铃声响起,她才放下手中那些冰冷的金属件,揉了揉发酸的手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