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股温热感,在文远的四肢百骸中游走了一圈,最终汇聚到了他的脊背。
紧接着,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痒,开始蔓延。
起初很轻微,像是羽毛轻轻搔刮。
文远动了动肩膀,试图忽略这种感觉。
他可是“长生谷”的核心外围,见识过各种手段,意志力远非寻常人可比。
“姜同志,这点小把戏,对我没用。”文远扯了扯嘴角,想挤出一个嘲讽的表情,却发现自己的脸部肌肉有些僵硬。
姜芷没理他,只是用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,发出“笃、笃、笃”的规律声响。
每一下,都像是敲在文远的心上。
也像是某种信号。
那股痒意,突然加剧了!
不再是羽毛,而是变成了无数只细小的蚂蚁,从他的脊椎骨开始,疯狂地向全身的骨骼里钻!
“呃……”
文远闷哼了一声,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他想扭动身体,可手被铐着,动弹不得。
他只能用后背在冰凉的椅背上死命地摩擦,希望能缓解一丝一毫。
但没用!
那痒意,是从骨髓里透出来的!
根本无处可挠!
“你……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?”文远的声音开始变调,非常惶恐。
姜芷终于停下了敲击桌面的手指,看着他。
“没什么,只是帮你活活血,通通经络。你们不是最讲究养生吗?这叫‘引火归元’,把你体内的虚火引到该去的地方。”
“胡说!这根本不是针灸!”文远咬着牙,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-出来。
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在被啃噬,那种钻心刺骨的痒,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。
他想喊,想叫,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。
他想发疯,想把自己的骨头拆出来狠狠地挠一顿!
一旁的陈锋部长,看着文远从最开始的镇定自若,到现在五官扭曲,汗如雨下,整个人在椅子上不受控制地颤动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声。
陈锋的眼睛睁大了几分。
他当了这么多年保卫部长,什么样的硬骨头没见过?
可他还从未见过有哪种审讯手段,能让一个人在短短几分钟内,就崩溃成这个样子。
这比动刀子、上烙铁,还要让人心惊胆战。
陆向东站在姜芷身后,眉头微皱。
他知道阿芷的手段不一般,可看到文远这副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的惨状,心里还是有些不忍。
但他更清楚,对付这种泯灭人性的败类,任何仁慈都是多余的。
“啊——”
文远终于忍不住了,发出一声嘶吼。
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,铐着他的铁椅子被他挣得“哐哐”作响。
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滚落,打湿了前襟。
“我说……我说……”
他彻底崩溃了,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,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有恃无恐的模样。
“求你……给我个痛快……我说!”
姜芷伸出手,在那根银针上轻轻一弹。
“嗡——”
一声轻响。
文远身体猛地一僵。
那股深入骨髓的奇痒,竟真的如潮水般褪去了。
虽然身体还在因为后怕而颤抖,但那种地狱般的折磨总算消失了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,全身都湿透了。
他看向姜芷的眼神,充满了恐惧,就像在看一个女魔头。
“你只有一个问题的时间。”姜芷的声音依旧平淡,“回答让我满意,这种感觉,就不会再回来。”
文远喘息着,点头如捣蒜。
“那块玉佩,到底有什么用?”姜芷问道。
“是……是信物,也是……也是钥匙。”文远的声音沙哑,“长生谷的入口,被天然的毒瘴笼罩,只有佩戴谷里特制的‘暖玉’,才能抵御瘴气,安全进入。而且,谷口的迷阵,也需要玉佩作为‘阵眼’,才能找到正确的生门。”
“否则,硬闯进去,不出三步,就会化为一滩血水。”
这个信息,比孙伯安知道的要详细得多。
陈锋和陆向东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。
一个隐匿在深山,有天然毒瘴和迷阵守护的神秘组织,这已经超出了普通邪教的范畴。
“玉佩现在在哪里?”陆向东追问。
文远下意识地想隐瞒,可一接触到姜芷那冰冷的目光,身体就打了个哆嗦。
“我……我把它藏在了……藏在了茶楼后院,假山的一个暗格里。”他不敢再有丝毫隐瞒,“那暗格的开关,只有我知道。”
陈锋立刻对门外的警卫员使了个眼色,警卫员会意,立刻带人前往清心茶楼。
姜芷很满意。
她看着已经如同惊弓之鸟的文远,继续问道:“那个黄老板,是什么人?他跟你们‘长生谷’,又是什么关系?”
文远脸色一白。
“黄老板……他是奉天最大的……地下黑市头子,能量很大,手眼通天。”
“我们‘长生谷’在北东这边采购的一些稀有药材,很多都是通过他的渠道弄到的。这次……这次抢夺活参,也是他主动找上门合作的。他说他有办法,能在火车站把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手。”
“结果呢?”
“结果……他的人失败了。”文远低着头,“他以为东西还在孙伯安手里,所以才带人来茶楼抢丹方。”
姜芷明白了。
这刀疤脸,是黄老板的人。
而这个黄老板,则是长生谷在奉天的一个重要“合作伙伴”。
现在,人赃并获,这条线,也算是抓住了。
审讯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。
文远战战兢兢地看着姜芷,生怕那根银针再动一下。
姜芷把玩着手里的银针,似乎在思考下一个问题。
她没有再问那些被控制的“高层人士”是谁。
她知道,文远这种级别,就算知道一两个,也绝不会是核心。
而且,打草惊蛇,对后续的调查不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