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西,民同街。
一间低矮的民房立于其间,完全不显眼。
街口一处二层小楼里,十几名行动队队员神色冷峻,严阵以待。
马奎站在二楼的窗边,撩开窗帘一角,目光投向街道中间的那间民房。
急促的脚步声响起。
一名高个青年快步走进来。
“队长,陆建亦刚传来的消息,他们已经出发了。”
马奎微微颌首,想了想,转过头吩附道:“何涛,你带一队人,堵住街道两头,别让这老小子再溜了。”
何涛恭声领命,转身疾步离去。
警了眼毫无动静的民房,马奎眼底闪过一丝杀意。
今晚的安排,连他在内知情人只有四个。
除了他,只有馀则成,陆建亦、以及何涛。
其中陆建亦、何涛都是他从山城带过来心腹。
他招入魔下以后,培养观察两年之久,这才敢托付如此机密之事。
其实当时他从山城带过来的人,一共有四个。
人心隔肚皮。
至于那第四个人么,不提也罢。
毛人凤嘴上说的好听,大饼一个接一个地画,实则一直防范着他。
包括此次赴任津门,自然也不例外天高皇帝远,不安排点耳目,怎能放心他赴任地方。
盘尼西林事件的影响终究是太大,以至于戴笠都按捺不住,派人下来调查。
然而直到现在,毛人凤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。
但这并非是什么好事。
很明显,毛人凤并不需要通过自己就已经了解到情况。
幸亏他多想了一层,事先已经有了准备。
那人心急之下,这才露了底。
这事从头到尾,只有陆建亦清楚底细。
至于另外两个人,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,只是隐约有所猜测罢了。
其实雷震封的下落,他前几天就已经得到线报知道了。
之所以一直没动他,为的就是今天。
恰巧赶上翠平被劫,整个计划也就更加真实可信。
马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双目微眯。
趁这个机会,索性把所有事情全部解决。
民同街街口。
何涛远远瞧见几辆轿车闪着微弱的灯光,自夜幕中快速驶来,连忙迎上前去。
车子急停在街口外,沉砚舟第一个从车里钻出来。
他扫了眼周围把守街口的行动队队员,心知雷震封大概率就在里面。
“马队长呢?”
“人抓到了吗?!”
面对急不可耐的沉砚舟,何涛脸上挂着笑容欠了欠身,却是一句话也不答。
作为马奎从山城带过来的心腹之一,何涛是几个人里面最机灵的那个。
瞧着今晚的架势,他就知道这事肯定小不了。
既然队长和沉处长都来了,站长多半也是要亲自到场的。
所以这现场的情况,肯定是要优先报告大领导的。
且不提队长跟姓沉不对付的事,后者不过是个处长,还是空降下来镀金,早晚要拍屁股走人的。
自己真要是拎不清,什么都往外说,可真就里外不是人了。
果然,他正同沉砚舟打看哈哈拖时间,就见站长和馀主任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。
何涛顾不得搭理狗皮膏药似的沉砚舟,连忙快步上前。
“站长,馀主任。”
吴敬中点了点头,警了眼面露急色的沉砚舟,目光落在眼前的何涛身上,眼神中透着满意。
刚才沉砚舟那副急不可待的样子,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。
不过貌似吃了个闭门羹。
看来马奎不仅自己为人处世面面俱到,就连调教出来的下属也是有眼力见的。
“雷震封的位置确定了吗?”
何涛恭声道:“是的,就在民同街中段的民宅里,”
“已经秘密走访了附近的邻居,据说此人是半个月前搬过来的,平时很少出门。”
吴敬中微微颌首,警了眼一旁怒气冲冲的沉砚舟,摇了摇头,径直往里面走去。
众人赶忙跟上。
一行人来到街口的观察点,马奎早已在此等侯多时。
“站长,馀主任,还有———嗯?”
马奎打了个招呼,象是才发现后面冷着脸的沉砚舟:“沉处长,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?”
沉砚舟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心情。
没办法,雷震封就在人家手里着呢,搞不好就会牵连到自己,现在不是甩脸子的时候。
当下强行挤出一丝笑容,“听说馀太太出事了,我过来看看,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。”
马奎作恍然状:“哦,原来如此,沉处长辛苦,“
“费心劳神管着商券会馆那摊,还惦记着馀太太的事。”
真诚的笑容直晃眼晴,沉砚舟面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不是嘲讽,不是嘲讽。
他闭着眼晴在心里默念,给自己做着心理公关。
一睁开眼,正好迎上馀则成冰冷的目光。
沉砚舟不禁一阵苦笑。
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啊。
狗屁没捞着,反倒惹了一身的骚。
吴敬中面上不动声色,将几个下属的表情尽收眼底,心里一清二楚。
沉砚舟未必有胆量伙同外人对同僚家属下手,但瞧着这幅心虚的模样,想必多少也是沾点关系的。
这回算是彻底栽了。
这个把柄被他捏在手里,以后再想折腾,也得先掂量掂量。
清了清嗓子,吴敬中开口问道:“里面什么情况?馀太太在不在里面?”
马奎摇了摇头,道:“之前已经拉了这条街的电闸,派人伪装成电力检修工人上门排查,”
“到自前为止,还没有发现馀太太的踪迹”
“雷震封很警觉,随身带着家伙,下面人没有惊动他,检查完就退了出来。”
吴敬中点点头,随即正色道:“此人罪大恶极,犯案累累,是被通辑的危险要犯,”
“在保证人质和附近百姓安全的前提下,如果条件允许,可予以击毙。”
这话简直说到了沉砚舟的心坎上。
当下被老吴感动得一塌糊涂,差点没哭出来。
这哪里是不好说话的站长,简直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。
闻言,馀则成和马奎则是快速地交换了个眼神。
老吴的脾气,两人再了解不过。
从穆连城那里掏出来的古董,那叫借来品鉴,广州的酒厂也是拉纤保媒的介绍费。
事未必一定会做,但话必须要讲得不留把柄。